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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cky】Time of Our Lives

逻辑死，复4剧透

        时空穿梭机该当是被绝对禁止的发明。照巴恩斯看来，一切生物最好就这点达成全宇宙的永久共识，尽管在没有时空穿梭技术的情况下，半个宇宙都不会存在。

        事情开始于一个想改变过去的科学家和一场机器故障，然后就变得没完没了。头三次间隔很短，他没搞清状况，有点食管返流。第四次他终于有空观察周围，在刚刚得到“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判断时感到了那股向前拉扯的力量。世界在他眼中变成旋转的万花筒，下一秒它转到新的咬合点，巴基就到了上世纪的布鲁克林。

        那么穿梭机确实出了故障。现在他在过去了，巴基想着：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然后他转过头，看见了他的母亲。她抱着一大袋杂货匆匆走过街道，没有发现巴基。在所有回到冬兵脑子里的记忆中，关于他家人的记忆不算清楚，大概因为他死得太早。她的身影还没消失在街角，巴基就已经被时间带走了。

        巴基在随后几次跳跃中找到了规律。跳跃的时间完全随机，但似乎随着次数增多有减缓迹象。在一个时间点能停留多久也完全随机。唯一确定的是每个时间点里都有和他相关的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找到他们然后远远地看着。这其中包括了他的家人、咆哮小分队和九头蛇的研究员们。当然，还有各个年龄段的史蒂夫·罗杰斯。

        他不清楚那个乱碰机器的科学家到哪儿去了，是不是也被甩进了时间的急流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适应现状，尽管在时空间如此频繁地跳跃使他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生活。不过他能应付这个。他甚至在逃亡期间还能记得怎么挑李子，冬兵和巴基·巴恩斯都很擅长生存。有时他觉得有点太擅长了。后来有一次，跳跃发生时他正在出租屋的厨房里煮晚饭。他将将来得及在离开前拧上炉火，避免了一场公寓失火的惨剧。那之后他只吃外带快餐，并转而研究起三明治夹馅所有可能的组合。

        有时他会回到那段时期。巴基想见小个子的史蒂夫，而不是远远看着他投入又一场必输的战斗。但现在还不行。他必须耐心，等几十年后皱纹和老年斑遮起他的脸。至少那时的巴基·巴恩斯每次都找到了史蒂夫，一次一次地为他而战。他们那么年轻，向未来远眺时只看见不变的贫穷、抗争和彼此，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真的作为普通人生活过，粗粝的黑面包配蔬菜汤以及其余的种种琐碎。如果史蒂夫能回来，他也一定会对此感到惊讶。

        他去过未来，只有一次。他落在一片草坪上，阳光苍白，天空干净如同新吹制出的玻璃。远处聚集了许多人。太多人了，都穿着黑色。比人群更遥远的是史蒂夫的大幅照片，比那还遥远的是覆盖着星条旗的黑色木棺。血清加强的听力让他知道人们选择在葬礼上放《星条旗永不落》。有人上台致辞：尘归尘、土归土，但星星永不落下。风带来白玫瑰和新刈的草坪的气味。这一切比洗脑间隙里残存的记忆碎片还要不真实，而这就是时间闭合的时刻。巴恩斯与上世纪的联系随着史蒂夫一起消逝，新世纪里不再有他的锚点。不再有未来，但永远有史蒂夫。

        他又感到了向前拉扯的力量。在时间带他离开以前，他一直看着那副棺材。扶棺的人中有山姆、班纳和鹰眼，如果没有发生过意外，那其中必定还有巴基。他本可能比现在还痛苦上千万倍，但他没有。这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意味着终结了。

        巴基想起史蒂夫登上穿梭机的那个时候。班纳倒数了五秒，五秒后史蒂夫没有出现。山姆很慌乱。而巴基只是看着，一方面知道没有人会出现在平台上，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他可以提醒山姆，但他只是转过身不再看下去。他原本没指望能看到老去的史蒂夫。从现实前移开视线的几秒钟，那才是终结。

        他渐渐忘了自己在时间里被困了多久，而他就在这遗忘的过程中慢慢衰老了。他看到父母的葬礼，丽贝卡的婚礼，他的小外甥：皱巴巴的，她把他命名为巴基。他看到怀孕九个月的莎拉，她对腹中那个孩子即将经历的磨难与辉煌毫无知觉。他看到咆哮小分队的队友们如何在战后回到家乡，跟好奇的孩子们讲述他和史蒂夫的故事。当他感觉自己做好了准备（实际上根本没有），他偷偷去见他的家人，一次一个，试图跟他们解释清连他自己都没太搞清的状况。然后他终于跳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点，他们一起举行了场秘密的家庭聚餐。冬兵不习惯被如此珍重地对待，巴基·巴恩斯也不太习惯。上甜点的时候他被带走了。

        他看到了选择隐居的史蒂夫，和佩吉一起生活在一栋有棕色屋顶的小房子里。佩吉……很好。曾经那个巴基·巴恩斯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所以佩吉的确很好。他记得巴恩斯曾绝望地希求某个人的出现，某个能看到他眼中那个史蒂夫的人，好让自己能够停止心存侥幸地幻想。佩吉出现了，在灯光昏黄的酒馆里，穿着长长的红裙子。巴基决定要为此感到高兴。

        有那么几次，巴基碰见隐居的史蒂夫乔装出门，然后在那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地方坐上很久，比如一家停业的杂货铺，修车厂或是公立小学。天空航母之战后他对美国队长做了更多的研究，所以他认出有些地方在未来会对史蒂夫有重要的意义，就算现在它只是间杂货铺。将来建起复仇者大厦的地方是片平坦的停车场，放洗脑仪的地下室还没有挖出来。从前的史蒂夫在未来是过时之人，未来的史蒂夫也无法安然待在过去。他不能帮忙，因为时空悖论宇宙分支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史蒂夫肯定也明白这一点，但如果他能因此而坦然接受的话，他就不是史蒂夫了。

        巴基还是想劝劝史蒂夫。然而如果他就这样去见史蒂夫，史蒂夫肯定会惊讶，追问巴基是怎么回到过去的，为什么要回去。他会发现巴基不能自已地在时空间跳跃。史蒂夫不能做什么改动未来的事，但只要他知道巴基有可能无法开始新的生活，老年的他也许就会警告那时的巴基，那么在另一个世界里，巴基就不会回来了。现在的关键是：他是否欢迎这场意外。如果机器没有故障，他将拥有完整连续的时间。数十年的光阴去尝试融入时代、开始新的生活。他可以看着人们如何从五年的空白中缓过劲儿来重建家园，试着去做一个重建者而非破坏者。

        但发生的一切让他看见他缺席的整个七十年。在看到一切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遗憾居然这样深，渴望居然如此迫切。有了亲身体验后，他才再次真正地、不留一丝余地地理解了史蒂夫。就像他曾经那样，不仅知道史蒂夫会怎么做，还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场意外算不上好事，但也不是件坏事。巴基，再一次地，决定要感到高兴。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了什么，这小小的平衡是人心莫大的安慰剂。

        他没有去见史蒂夫。这样，那台穿梭机就必定故障，必定有人被迫在时间中跳来跳去，而此人必定是前去进行阻拦的巴基·巴恩斯。又一个由他自己做的选择，这感觉很奇妙。他摆脱九头蛇的控制许多年了，但自主做出选择的感觉仍旧像第一次时的那样鲜明，如同雾中的牙齿。那时冬兵决定把任务目标和他那面反常识的星盾从波托马克河里捞上来。

        一九二六年诞生了电视、梦露和艾伦·金斯堡。但对时年八岁的史蒂夫来说，还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这一年的夏天依然很热。某天下午他从灰蒙蒙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看见楼下站着一位老先生，一头白发在脑后束起。看不出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但他穿着长袖夹克，左手还带了手套，让人看了觉得自己都要中暑。史蒂夫下楼走近他，问他是否是在等人。

        老先生看他半晌，微笑起来：“不，我是来道别的。”

        “您认识我母亲？但她今天要上班，现在并不在家。您要进来坐一坐，等她一会儿吗？”

        老人摇摇头：“不用了，史蒂夫。因为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史蒂夫想，也许上一次高烧让我的耳朵出问题了。但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非常抱歉，但我觉得……我好像并不认识您？”

        老人倒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儿，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是的，所以你不必向我道别。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你永远不会独自走在这条路上，这是最重要的。”

        史蒂夫怀疑这一点。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病怏怏的穷小子做朋友，这并非值得宣扬的定律，但它依然显而易见。“那您之后要去哪里？”

        老人的笑容加深了一点。那样子就好像他不是在认真回答史蒂夫的问题，而是要讲一个内部笑话，且不指望谁能听的出来。他说：“去到时间的尽头。*”

        史蒂夫自然不是能分享这个笑话的人，但毫无回应是很不礼貌的，所以他说：“我去给您倒杯水来，天气太炎热了。”

        等他端着水杯下了楼，那位老先生已经不见了。他左右看了看，夏日午后的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其他行人。

        “嘿，伙计！”

        有人在背后喊了他一声。史蒂夫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有一头乱蓬蓬的棕黑色头发。他好奇地打量着史蒂夫，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来。

        “我们家住隔壁，是新搬来的。我叫詹姆斯·巴恩斯，但大家都叫我巴基。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他握住另一个男孩的手，说：“我是史蒂夫·罗杰斯，也很高兴认识你。”

        一九二六年夏天，两个刚刚成为邻居的小男孩互相握了手、交换了名字。而对史蒂夫来说，这就是一九二六年全部的存在意义了。

Fin

*：To the end of the line. 

邪恶力量里有这么一集，一个男孩的好友出于私心和自以为的好意对他撒了谎，这个谎言进而给他的生活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他发现后决定和好友决裂，但依然非常痛苦。他说：你认识一个人这么多年，你甚至相信他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好像，当你老了，坐在门廊喝酒，他会坐在另一把摇椅上。可之后发生了些事，然后你意识到，另一张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复4的结局就给人这感觉，虽然其实在巴基掉火车的时候他们的人生就已经不同了。我现在觉得mcu盾冬的人物关系设定和漫画盾冬还是有本质区别，我对漫威期望过高。但既然复4盾佩的情节这么致敬漫画盾冬，以后大家就都能拿着《过时之人》挺直了腰板说：这是爱情。也挺好。